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启功:德才超群、堪称楷模的仁者和智者
发布时间: 2025-04-30  

在人类文明的星空中,群星璀璨,启功先生无疑是其中光彩夺目的一颗。他在学术和艺术诸领域都卓有成就,为弘扬优秀传统文化作出杰出贡献,他高尚的文化品格更让人们永远怀念和崇敬。“学为人师,行为世范”,是启功先生为北京师范大学拟定的校训,也是对他一生成就和高尚品格的精确概括。

启功

坚韧:一拳之石取其坚,一勺之水取其净

启功先生生前有一方特别喜爱的古砚,砚上刻着铭文:一拳之石取其坚,一勺之水取其净。先生多次书写这则铭文,并把自己的卧室兼书房命名为 “坚净居”,自号 “坚净翁”,可见 “坚”“净” 二字成为他毕生的追求。坚韧如石、纯净似水,可说是先生性格和为人的真实写照。

很多人都知道,启功先生出身皇族,是清雍正帝的第九世孙。但是在启功先生刚满一岁的时候,他的父亲就去世了,揭开了家族急剧衰败的序幕;10 岁时,曾祖父和祖父又相继去世,家业因偿还债务而破产,从此就靠母亲和终身未嫁的姑姑抚养。靠着曾祖父和祖父门生的资助,家庭勉强维持生计。为了养家糊口,启功先生中学未毕业便辍学了。

苦难的生活,磨炼了启功先生的意志。辍学之后,他没有消沉,也没有放弃学习。他一边教家馆挣钱贴补家用,一边寻找工作,同时跟随几位老先生学习中国古典文学、习作诗词文章、练习书画创作。艰难的环境养成了他虚心求教的学习态度,锻造了他刻苦钻研的学习毅力。他不拘一格,师从百家,如饥似渴地学习传统文化,奠定了以后做学问的基础。在漫长的岁月里,无论是当年初出茅庐的青年后生,还是艰难坎坷的中年时光,抑或后来名满天下的博学大师,他从来都没有懈怠过,一生都在学习和思考。他在书画创作、书画理论、书画鉴定、诗词创作、古典文学研究、古代文献学研究、古代汉语研究以及历史学、宗教学、版本目录学等方面都卓有成就,这些成就都不是在课堂上学来的,而是他 “东抓一把西抓一把”“抓” 来的。

在学术研究和书画创作中,启功先生最可贵的是不盲从前人更不迷信权威,不懂的东西总要弄个究竟。他敢于怀疑前人的学说,大胆地提出自己的观点。关于书法的结字、用笔,元代著名书画家赵孟頫说:“书法以用笔为上,而结字亦须用功。” 这一观点流传了几百年,从来没有人怀疑。可是启功先生通过几十年的实践得出的结论却不同,他认为:“从书法艺术上讲,用笔与结字是辩证的关系。但从学习书法的深浅阶段讲,则应是以结字为上。” 他经过多年的探索,发现练字的九宫格、米字格并不准确,因为字的重心聚处并不是在格的中心点,而是在距离中心不远的四角处。这一发现令他豁然开朗:“用笔何如结字难,纵横聚散最相关。一从证得黄金律,顿觉全牛骨隙宽。”(《论书绝句一百首・九十九》)

启功先生是一个认真的人。从十几岁到八十多岁,他天天临帖,几乎从未间断。当浮躁之气充斥书画界,一些人以奇为美、以怪为美、以丑为美的时候,他仍然坚守着自己的美学原则,认认真真、老老实实、一笔一画地写着自己的字。他是真正地 “活到老、学到老、思考到老”。他是在与时间赛跑,努力给后人多留下一些东西。

为学如此,为人更是如此。启功先生的个性是外圆内方、清正自持,不媚上、不趋势,在原则问题上毫不妥协。抗战胜利后,先生当时所在的辅仁大学一位教授出任北平市教育局局长,看中了年轻有才华的启功,要他去当科长,薪水比他当教师高很多。启功先生当时家里很穷,母亲、姑姑、妻子都靠他微薄的薪水养活,这份工作对他很有吸引力。他犹豫不决,便去请教恩师陈垣校长。陈垣问:“你母亲愿意不愿意?” 启功先生答:“我母亲说她不懂得,教我来请示老师。” 陈垣又问:“你自己觉得怎么样?” 启功先生答:“我‘少无宦情’。” 陈垣听到这里捋着胡子哈哈大笑,说:“既然你并无宦情,我可以直接告诉你,学校送给你的是聘书,你是教师,是宾客,你可以摇摇摆摆;衙门发给你的是委任状,你是属员,是官吏,你要唯命是从。你想想,你适合干哪个?” 听了老师的话,启功先生如醍醐灌顶,立刻起身回家,给那位教授写了一封信,感谢他的器重,婉言谢绝他的邀请。启功先生先把这封信拿给老师过目,老师看后说了四个字:“值三十元。” 多年后,启功先生谈起此事时说:“这‘三十元’到了我的耳朵里,就不是银圆,而是金圆了。”

老师的教诲令启功先生牢记终生。在 2004 年出版的《启功口述历史》中,他郑重地说:“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,我作出了一次重要的正确的选择,对我来说,这是无价之宝。帮我指点迷津的恰是陈老师,他指导我怎样正确衡量自己、认识自己,怎样摆正自己的社会位置,选好自己的人生舞台。”1957 年 “反右”,他莫名其妙地被打成右派,并接连被撤销了教授职称、北京市政协常委和九三学社社员的资格,工资也被降了一级,精神上受到了沉重打击。在巨大的打击面前,他没有沉沦。不能上讲台,他就利用劳动改造的业余时间潜心学术研究,撰写了大量的论文和书稿。1964 年,他的第一部学术专著《古代字体论稿》出版,引起学术界的广泛重视。几年之后,史无前例的 “文化大革命” 猛然袭来,启功先生又被打为 “牛鬼蛇神”,被不断审查,并要接受集中学习和劳动改造,家中也被查封。但在这艰难岁月,他仍利用运动的间隙和休息时间,反复推敲和修改,酝酿了另一部学术著作《诗文声律论稿》,并在 1977 年由中华书局出版。

改革开放之后,启功先生迎来了 “迟到的春天”,他的书法声名日隆,一字千金。先生并没有以此自矜,以书法家自居。凡是向他求字的,他基本是有求必应。特别是一些修理工、服务员,他常常主动赠字感谢他们的劳动。20 世纪 90 年代初,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在山东蓬莱召开年会。启先生事先就嘱咐随行的工作人员:“咱们到了那儿,光写字不开会不行,光开会不写字人家也不会饶了咱们。怎么办呢?咱俩提前三天走,到那儿提前把字写出来。谁求字,你登记一下。到时候一落款,齐活儿。这样开会、写字两不误。登记时,你掌握两条,一是求字的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,尤其服务员、办事员,只要张嘴,咱们就送;其二,属于领导干部的必须本人亲自来要,秘书、办公室主任或其他人代求的一律不给。这样做不是有什么目的,咱们是避嫌。避行贿之嫌,避拍马之嫌。”

 

启功先生书法:行文简浅显,做事诚平恒

先生对普通人如此谦和,可是对一些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权贵就不假以辞色了。有一次,一位自称是空军首长秘书的人来替首长索字,态度蛮横。启功先生缓缓问道:“我要不写,你们首长会不会派飞机来炸我?” 那人没想到他会这么问,赶紧回答:“那当然不会。” 启功先生说:“那我就放心了。你走吧。”

对于原则问题,先生从不苟且。1993 年,他发现有人假冒他的名义,对古书画作品进行鉴定,造成书画市场的混乱。对此,老先生非常愤怒。当年 6 月 17 日,他专门约见我,委托我代他发表声明:“从今以后,启功不再为任何个人收藏的古字画鉴定真伪,凡有以‘启功’名义在个人收藏的古字画上题签的均为假冒,概与本人无关。凡以我的名义欺诈别人的,属于犯罪行为,我要保留追究刑事责任的权利。”

启功先生是出了名的好脾气,世人皆知 “启功不打假”。可是,2004 年,启功先生却罕见地发了一次大脾气。那是当年 1 月 8 日,在北京某拍卖公司举行的春季书画拍卖会上,有一位和尚提供了 25 幅落款为 “启功” 的书法作品参加拍卖。这些作品经启功先生鉴定,均为赝品,他明确表示:“我不认识这个和尚,也从没有给他写过字。” 但拍卖公司对启功先生的话置若罔闻,居然照拍不误,最后 22 幅作品成交。启功先生对此十分生气,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:“假冒我的字画满处都是,但我从来没有为此公开说过半句话。这一次,我太气了!” 启功先生反复强调:“谁都会有失察的时候。我不懂拍卖行里的规矩,也不懂法律上的有关条款,但是我相信,对于冒充、假造的行为总该有法律能制裁他!我想提醒买字画的人们一定要多看看。像这次拍品中,有两幅内容完全一样,只是落款处相差整整一年。我从来没有这样写过东西,不可能有这样的作品,明白人一看就知道。琉璃厂地摊上卖假字画的多了,就为糊口谋生,我不打人家这个假。可今天这样的,大批量地被所谓与大书画家有交情的人拿出来拍卖,其实是为私欲搞欺骗,我觉得是无耻到了极点!” 一向温文尔雅的启功先生第一次说出这样的重话,可见他是愤怒到了极点。

启功先生从不随波逐流、随声附和、人云亦云。他晚年虽然很少出门,但对社会上好多现象都很了解,也有自己独立的看法。有一段时间,有的人对一位重要人士的字有一些议论。有一次我问他,这位人士的字到底怎么样。启先生认真地回答:“他是有家学渊源的,是真懂书法的,有功底。” 在众声喧哗时,启功先生不怕被人误解,没有随声附和,而是实事求是,敢于坚持自己的独立见解。

净,还体现在先生对自己的无情解剖和严格要求上。1938 年,启功先生失业后,为生活所迫,经他的一个长辈介绍,曾短暂在伪华北临时政府行政委员会里做过一个小小的助理员,负责校对档案存卷,一月能挣三十元,干了三个多月,就找了个借口辞职了。这三个多月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痛与悔。为此他一直深深自责,视为自己人生道路上的一个污点。新中国成立后,启功先生主动向陈垣校长坦白了这件事,陈校长听了,只说了一个字:“脏!” 这一个字,启功先生记了一辈子,并且郑重地写进了《启功口述历史》中:“就这一个字,有如当头一棒,万雷轰顶,我要把它当作一字箴言,警戒终身,再不能染上任何污点了。” 在自己的回忆录里,启功先生不惜自曝其丑,没有掩饰自己,更没有美化自己,这不但是 “不为尊者讳”,而且是 “不为自己讳” 了。

旷达:能与诸贤齐品目,不将世故系情怀

认识启功先生的人都知道,先生幽默、诙谐、达观、开朗。先生经常说:“小孩子有句顺口溜,‘手心手背,狼心狗肺’。我是‘手心手背,没心没肺’。” 启功先生天生就有幽默诙谐的性格,加之具有大智慧,看透人情世故,所以能以旷达通脱的态度对待人生的遭际和苦难。启功先生 “幼时孤露,中年坎坷”,几十年的风云变幻,历尽坎坷、饱尝忧患,其间的委屈与苦难是旁人难以想象的。可是,他却能够超然对待人世间的荣辱冷暖,始终保持着自信、自爱和自尊,保持着一颗乐观的赤子之心。他以幽默而闻名,一张慈眉善目的脸上,总是如同弥勒佛一般堆满了笑意,单纯而包容。

在十年浩劫的荒唐岁月里,先生刚刚摘掉 “右派” 的帽子不久,又被打为 “牛鬼蛇神”。老伴和亲人都为他的精神状况担心,他却一如既往地微笑:“你们放心,我忙着呢,没时间琢磨自杀!” 安慰完亲人,他挥笔写下一副对联:“草屋八九间,三径陶潜,有酒有鸡真富庶;梨桃数百树,小园庾信,何功何德滥吹嘘。”(《偶题一联,时居小乘巷寓舍》)

“您一生历经坎坷,为什么能够不失赤子之心,仍然保持着乐观向上的心态呢?” 我曾像很多人一样,好奇地问过启功先生。他答道:“人的一生主要是‘过去’和‘未来’,‘现在’很短暂,已经过去的事,还想它做什么?要多想未来。我幼年丧父、中年丧母、老年丧妻、没有子女,但很舒服,什么牵挂都没有了!当‘右派’不许我教书,我因祸得福,写了许多文章…… 幸亏有那么多曲折,让我受到了锻炼。我最反对温习烦恼,自找不痛快干什么?” 先生提倡向前看,这是看似浅显却很难做到的真智慧,然而,先生确是真正地做到了。

启功先生书法出名后,社会上仿冒者众,北京潘家园还有专门批发的。有一次他来到一家专卖 “启功书法作品” 的铺子,一件一件看得挺仔细。有人问他:“启老,这是您写的吗?” 启功先生微微一笑:“写得比我好!在场的人全都大笑起来。过了一会儿,他又改口了:“这是我写的。”有人开玩笑说:“启先生养活了一代人。”心善如佛的启先生说:“人家用我的名字写字,是看得起我。再者说了,他一定是生活困难缺钱用,我干吗要打破人家的饭碗呢?他要是来跟我借钱,我不也得借给他吗?”他还撰文称赞明代文征明、唐寅等人的美德,说当时有人伪造他们的书画,他们不但不加追究,反而在赝品上题字。这样,那些穷苦小名家可以多得几吊钱维持生活,而有钱人买了真题假画,损失也大大减小。这种观念虽然不符合知识产权保护法,却体现了启先生一贯的仁者情怀。

启功先生为北京师范大学撰写校训:学为人师,行为世范

启功先生晚年身体不好,疾病缠身,饱受折磨,可他却能以幽默来化解病痛。他曾因心脏病多次住院,他就笑对人说:“嗨,我的心坏了坏了的!” 他的很多诗词都是在病中写成的,也有很多诗词是以 “生病” 为题材的。有一次,先生心脏病突发,送入医院抢救,并下了病危通知单,众人都替他担心。可他醒来后,却在病床上吟起诗来:“填写诊单报病危,小车直向病房推。鼻腔氧气徐徐送,脉管糖浆滴滴垂。心测功能粘小饼,胃增消化灌稀糜。遥闻低语还阳了,游戏人间又一回。”(《心脏病突发,送入医院抢救,榻上口占长句》)1973 年,他在住院期间,一口气以《就医》为题填了六首词,似乎把生病住院当成了一件乐事。还有一次,先生因颈椎病发作,听医生的劝告做牵引治疗。这般痛苦事,他却开心地喻为 “上吊”,形神毕肖地写下《西江月》:“七节颈椎生刺,六斤铁饼拴牢。长绳牵系两三条。头上数根活套。虽不轻松愉快,略同锻炼晨操。《洗冤录》里每篇瞧。不见这般上吊。”

一个人对于生死能如此豁达,对于名位权势就不会放在心上了。直到 2000 年之后,启功先生才享受了副部级待遇。对此,我感到震惊!可启功先生对什么级别、什么待遇从来都毫不介意、毫不在乎。什么 “部级”“局级”,他是一点都 “不急”。

幽默,不只是一种性格,更是一种自信、一种修养、一种胸怀、一种境界。先生的无所畏惧,缘于看淡生死、不计名利,缘于性格的洒脱和心胸的豁达。“宠辱无惊希正鹄”“何必牢骚常满腹”,这是他一生对自己的要求,也是规劝世人的殷殷期望。有一位先生,当年随着 “反右派” 的批判大潮,参加了多次批斗启功先生的活动,下手不可谓不狠。风潮平息后,他出于自责处处躲着先生。后来再见面时,还未等他 “深刻反省”,启先生就忙着安慰他,替他开脱:“陈年老事别放在心上,那个时候就好比在演戏,让你唱诸葛亮,让我唱马谡,戏演完了就过去了。” 开阔胸襟,竟至于此,令闻者无不动容。

大爱:万点松煤写万松,一枝一叶报春风

启功先生在成长的过程中,得到了很多人的关怀和帮助。他始终铭记着别人对他的恩惠,当他有能力回报的时候,不遗余力地报答那些帮助过他的人,并把他的大爱洒向社会,尽力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。

“万点松煤写万松,一枝一叶报春风。轮囷自富千春寿,更喜阳和日正东。”(《扇上写青松红日为励耘师寿》) 这是他为给陈垣老师祝寿而写的诗。陈垣是启功先生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位恩师,对他的为人为学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。启功先生终生不忘师恩,努力回报师恩,并用实际行动传承老师爱国爱民、心忧天下的精神。1980 年,北师大为了纪念陈垣校长一百周年诞辰,决定在全国政协礼堂隆重举行纪念大会,启功先生主动承担起写会标的任务,每个字直径一米左右。当时他住在小乘巷,住房很小,家中也没有写大字的抓笔。年近七旬的老人就把四尺整张的宣纸铺在不足两平方米的地上,把毛巾团起来制成一支特殊的抓笔,跪在地上书写。由于房间小,只能写一张晾一张,然后再写下一张。就这样,“纪念陈垣校长诞生一百周年” 十二个大字,整整写了一个上午。在一旁帮助扶纸的学生感动地问:“先生怎么下跪了?” 他回答:“给老师下跪有什么不应该呢?”

对老师如此,对其他给予过他帮助的人同样如此。吴镜汀、溥雪斋、溥心畬、傅增湘、牟润孙、台静农、余逊、柴德赓…… 对这些前辈和朋友,启功先生都是竭尽所能地予以回报。懂得感恩,是做人的一个基本要求,可是很多人连这个基本要求都做不到。启功先生终生对社会、对亲人、对师友怀着感恩之心,更为难得。

启功先生对亲人怀着深厚的感情。有一次,我到先生府上,先生向我展示昨夜写就的一首七律:“钞币倾来片片真,未亡人用不须焚。一家数米担忧惯,此日摊钱却厌频。酒酽花浓行已老,天高地厚报无门。吟成七字谁相和?付与寒空雁一群。” 先生说,夜里睡不着,想起死去的母亲、姑姑和妻子,当年她们在世的时候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,现在有钱了她们却不在了。言语间不胜悲怆,令我几乎泪下。

先生对亡妻的感情令人感动。妻子去世之后,启功先生在极度的悲痛中写下了催人泪下的《痛心篇二十首》,以极朴素的语言表达了他与老伴之间生死相依的深厚感情:“君今撒手一身轻,剩我拖泥带水行。不管灵魂有无有,此心终不负双星。梦里分明笑语长,醒来号痛卧空床。鳏鱼岂爱常开眼,为怕深宵出睡乡。”

启功先生还把他广博无私的爱洒向社会,帮助了无数需要帮助的人。他对国家和民族抱有一颗热诚的赤子之心。他曾经担任过多个社会职务,以饱满的热情、认真负责的态度参政议政,参加各种社会活动,为完成祖国统一大业和中外友好合作,奔走往来于友邻国家和港澳地区,为传播中华传统文化作出了突出贡献。

他还以一颗博爱之心、忧世之心,密切关怀着国家的发展建设,关注着人民的生活疾苦。每当一些地方发生重大灾难,他都踊跃捐款,积极参加赈灾义卖活动。他多次捐款,资助贫困学生。改革开放后,很多贫寒的学生考入北京师范大学,生活相当困难,启先生得知后十分焦虑,决心用自己的力量帮助他们,便于 1990 年在香港举办书画义卖, 筹集资金 160 余万元,设立 “励耘奖学助学基金”,激励学生继承和发扬陈垣先生的爱国主义思想及辛勤耕耘、严谨治学、奖掖后学的精神。2001 年 9 月,全国第一个大学 “宏志班”——北京师范大学励耘实验班开班,启功先生将自己所得的 “中国书法艺术终身成就奖” 8 万元奖金悉数捐出,资助 30 名品学兼优而家境贫寒的学子完成学业。执教 70 年的启功先生,究竟为贫困生付出了多少?在这样的疑问面前,他总是淡然地摆摆手说:“记不清了”。

别人给自己的恩德永远铭记在心,并且终生回报;自己对别人的帮助却 “记不清了”。这就是启功先生,一位德才超群、堪称楷模的仁者和智者。

(作者:徐可,来源:《国际人才交流》,2022年第1期,略有删改)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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